怪不得從不問世事的她當初竟然親自跟他說，承歷軍中的那幾個人不錯，堪當重任。他當時喜不自勝，還以為……他還以為她是在讚賞他治軍有才，是在意他的。

原來……卻是這樣的真相。現在想想，當時的自己可真是近乎笑柄。趙棖子怔忡片刻，苦澀一笑，道：“原來，我才是……我不過是幫別人訓練護衛的棋子而已。”

鳳玥兒瞧他的模樣，知曉他心中難過，又怕他遷怒於那位，便解釋道：“你要怪就怪我，與他無關。”

趙棖子胸腔內酸澀難堪，他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從不會怪你的。當初你利用我進王府也好，為了皇上命我獵凰也好，還是騙我與靜爾圓房也好，我都不曾怪過你。如今，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麽。”

我早已習慣，亦如習慣喜歡你一樣。

食之無味，思之不寐，相思成疾，病入膏肓。

當初，趙棖子陪同鳳玥兒率領軍隊四處搜尋玄鐵礦場，其中一個礦場突發礦難，是她力挽狂難，一把火將塌下來的山石燒成巖漿化為灰燼，救下所有人。那時，她除了是他的心上人，還是他的救命恩人。

後來，他親眼見她為了救治皇上，親手掏了自己的半顆心，給皇上吃下。此時，他對她更多的是敬佩。再後來，她讓他訓練承歷軍，去獵凰。他猶豫間，鳳玥兒將部分往事講述給他聽，他為她的堅韌和心志所折服，此後，除了想守在她身邊，更重要的，是他真正的想為她解憂，他便一直追隨著她了，直到她當上皇後。

自那以後，他對她無怨無悔。

趙棖子站了起來，俯視著鳳玥兒，思慮許久，道：“不過，你這樣幫他，他好似並沒有珍惜你處心積慮給他選的護衛軍隊。兩日前，他不顧群臣反對，不顧靈獸肆虐之害，大肆征兵，搜刮百姓僅有的民脂民膏作為軍餉，率領承歷軍和皇城司的禦林軍，帶著兵器庫所有你造的武器，往仙人醉去了。”

鳳玥兒猛然擡頭，失聲問：“他去那兒幹嘛？”忽而又釋然，苦澀笑道：“是啊，他去那兒，還能去幹嗎？肯定是去報仇啊，只是……。”

她早就料到他會怨會恨，只是沒想到，會怨恨至斯。甚至不顧京城安危，不顧百姓死活，帶著承歷軍和禦林軍出征，留下京城一座空城。難道他就不怕有人趁機而入奪取皇位，不怕受苦受難的百姓起兵造反嗎？還是，在他的心中，皇位都比不上心裏的那股恨！

趙棖子與她相識這麽久，經歷過大風大浪，從未見她露出這般神態。

趙棖子心念一轉，趁機問：“那你還是要呆在這兒嗎？還是跟我出去？”許久，鳳玥兒終是點了點頭。

一陣叮鈴過後，趙棖子扶著鳳玥兒往外走，走了幾步，鳳玥兒又停下，走到被捆在木架上的龍旂身前，道：“將他放了吧。”

趙棖子有些不願意，畢竟，在他的軍中出現了叛徒，還是二犯，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：“可是……。”

“他救的人是我妹妹。”鳳玥兒頭也不回的往外走，指尖一彈，驚覺有人闖入的士兵紛紛倒地。她補充道：“親妹妹。”

趙棖子和鳳玥兒一路向南，往仙人醉而去。

路上所見皆是焦土殘骸，廢墟斷垣，慘烈如地獄。

在一處施粥的地方，趙棖子前去排隊領粥。鳳玥兒單獨立在遍地焦土中，放眼望著遠方。一個婦人領了粥坐在地上餵小孫子，看見她的模樣，道：“造孽啊，也不知道是哪個斷子絕孫的人在作惡，惹得天神眾怒，派如此多的精怪來人間，懲罰我們，我們就在想……。”

“休的胡說。”趙棖子端了兩碗粥過來。那婦人見趙棖子面色不善，癟癟嘴將一肚子話憋了回去，背過身去，給自己孫子餵粥。

趙棖子一碗遞給鳳玥兒，一邊斥責胡言亂語的無知婦人。但為時已晚，鳳玥兒聞言，自知有愧，神色黯淡。接過粥也不喝，只靜靜的站著。

“施主，天災也好，人禍也好，凡事莫多想，好好吃飯，莫要浪費糧食，即是……。”小覺空扶好鳳玥兒手中傾斜的碗，以免粥漏在地上，擡頭，便對上鳳玥兒的模樣，他一怔。

鳳玥兒問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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